追問“同地異價”須起底土地轉讓“潛規(guī)則”

20億元的土地差價進了誰的腰包？湖北省武漢市江岸區(qū)塔子湖躍進村民李連（化名）兩年來一直在追問這個問題。他追問是，躍進村2010年底掛牌成交的兩塊面積29.61公頃土地與臨近村新春村2011年初掛牌成交的兩塊面積27.42公頃土地之間的20億元差價。（4月8日《法制日報》）

不出所料，舉報者和主管單位各執(zhí)一詞。江岸區(qū)城鄉(xiāng)統(tǒng)籌辦、塔子湖街道等回應，招拍掛程序合法、不存在“人為壓價”，甚至拉上市政府及有關部門“背書”。

與之對應，舉報者一直在為真相努力。筆者發(fā)現(xiàn)中國經(jīng)濟網(wǎng)2012年一封名為《躍進村“城中村”改造群眾來信》的舉報信以及天涯論壇上的舉報貼中，對城中村改造、土地招拍掛中的信息不公開問題，都載有十分詳實的例據(jù)，一眼便知，舉報信息是知情人士所寫，絕非不明真相的群眾杜撰得出；加之，躍進村村官腐敗窩案、董事余某的“反水”立功浮出水面，讓人很難不去懷疑近20億元土地轉讓差價中的盤根錯節(jié)。

時間是檢驗真相的鑰匙。“同地異價”和村官腐敗窩案到底有何關聯(lián)，真相早晚大白—招拍掛程序是否合法，上級主管單位是否知情，誰收了誰的錢，誰濫用什么權，終究一查便知。

然而，透過現(xiàn)象的面紗，不難發(fā)現(xiàn)問題的本質(zhì)—土地轉讓腐敗并非偶然。據(jù)《法治》調(diào)查，九成以上村官腐敗案發(fā)生于土地轉讓環(huán)節(jié)；《法制晚報》在統(tǒng)計整理2009-2010年30個發(fā)生在該領域的腐敗案件，涉案人員平均涉案金額超過870萬元。

其中，官商勾結、規(guī)避政策、致使招拍掛失實的伎倆，較為常見。即，在招標拍賣掛牌過程中，采取打招呼、限條件等方式，人為“抬高門檻”或“量身定制”，使他人無法入圍、讓內(nèi)定企業(yè)中標，轉讓程序則形同虛設。其結果是，土地轉讓腐敗加劇了“集體利益流失、農(nóng)民失地失保、房價水漲船高”的民生痛感。而與其他腐敗相比，土地腐敗更具危害性。長此下去，勢必影響到基層社會穩(wěn)定和黨的執(zhí)政根基。

就此事而言，舉報者所反映的土地轉讓中“惡意串通”的問題如若一語成讖，則躍進村也不過是土地腐敗病灶上的一枚“毒癰”而已。要破解土地轉讓中的真問題，還須依法起底土地轉讓的“潛規(guī)則”，徹查“病因”、內(nèi)服外敷、標本兼治，防微杜漸。

陽光是的防腐劑。要預防土地管理領域腐敗，就必須推進土地出讓的“陽光工程”。馬克思曾斷言，利潤達到時，一切法律都有被踐踏的可能。換言之，利潤必將誘發(fā)貪婪。

也就是說，必須以制度“繩索”捆綁住土地出讓方與各部門間的權責和利益，迫使其替各自行為先行“背書”，以外力瓦解“利益同盟”、擠出轉讓過程中的“水分”，從而使掛牌出讓信息足夠公開、公允和及時，充分接受監(jiān)督“陽光”的暴曬，限度殺滅腐敗的“病原體”。否則，即便具有較強公正性、競爭性的土地招拍掛，都會在政策設置不合理而信息公開不充分的情況下，暗藏尋租腐敗。

鏟除土地腐敗，還須給土地出讓做“全身體檢”。包括此事在內(nèi)，對任何一起土地轉讓問題都應該建立追溯問責機制，透過舉報材料、操作程序中的蛛絲馬跡追根溯源，認真調(diào)查核實；更要結合從嚴治黨、從嚴治吏和治庸問責，堅決經(jīng)濟責任、法律責任、領導責任、廉政責任“一案多查”、“兩責共抓”，不管是“上家”指使還是“莊家”操作，都要在堅決查明土地轉讓潛規(guī)則下的“病因病灶”，然后猛藥去疴。

土地轉讓規(guī)則的自我糾偏和適時修正，亦待跟上改革步伐。政府之所以推行招拍掛、不采取協(xié)議出讓的形式，就是為了避免私相授受，從而滋生土地市場尋租。但是，在權力尚未被“馴化”、土地轉讓腐敗層出不窮、房價偏離“合理區(qū)間”導致住房難的綜合語境下，改良土地轉讓程序和規(guī)則勢在必行。對此，經(jīng)濟學家茅于軾提出，應將現(xiàn)有的土地拍賣制度改為招標和拍賣相結合，北京市也試點以“限房價、競地價”的雙向競價方式，以破局土地財政怪圈并減少尋租腐敗。

總之，面對土地資源這個稀缺產(chǎn)品，要想突圍“土地財政”的固化思維，破解低征高拍、官商合謀進而“玩轉”土地轉讓的“腐敗游戲”，就必須趁著“深改”進行時，大刀闊斧地肅清亂象、治庸問責，并不失時機地改進土地轉讓制度，封印土地轉讓潛規(guī)則的“暗箱”。